「不是说了,不见这个人吗?」刚才出现在户外萤幕里的兔耳礼帽少年,现在正一派从容地在坐高达身高一半的巨大浮动泡泡上,满脸嫌弃的挥手。「在选秀前不见外客,不见外客。」索性一个转身,来个眼不见心不烦。
然而,机械女仆跟随转向,固执地坚持站在使用者面前汇报──用「固执」来表述或许有点失实,毕竟这类量产型机械人只是单纯执行输入它们身体的指令,并非真的出于感情和理性而行动。只见机械女仆的嘴巴一开一合,用极其生冷的声线继续吐出「可是,工蜂先生第三次来访,他表示」
「不听我不听,赶走他吧!他根本就不是我寻找的──」
「要寻人吗?或者我可以帮你?」一把冷酷的男声突然插入,打断了少年的话。
(他是如何突破封锁进来的?)要知道他为了阻拦闲杂人等的骚扰,在酒店内安插了一打以上的机械保安和人类警卫。加上名为『天眼』的摄像监视系统以及一堆懒得记下名字的玩意,总之呢,别说人了,按理连蚊子都飞不进来,即使隐形人潜入来也会顿时变得无所遁形。
「你怎办到的?工蜂死早先生。」
「没有钱解决不到的问题。钱解决不到的,就用拳头。」虽然工蜂在笑,但那对蓝色的眼冷静得可怕。「如何?作为入职测试,我合格吗?」
「哈哈哈,工蜂先生你真的有趣呢~」少年眯起眼睛,仔细审视眼前的这一个人。假如脸上的表情不是这样冷峻,倒是个清秀的男人。年纪应该是二十左右吧?但最令人难忘的是他的眼睛,只要对上过一次就不再可能轻易忘记。它似在对自己说:这对眼睛背后所蕴藏的一切情感,都覆盖在外表的严厚寒冰下。
「一直站着很无聊吧?请坐。」他举起手,示意工蜂可以坐在前方的舒适的红色沙发。「奈奈妮,给工蜂先生一杯红茶。」
「不需麻烦,我不是来喝茶的。」
「别要这样说吗~虽然奈奈妮是个机械人,不过她泡的红茶是全宇宙最棒的。」话音尚未落下,机械女仆奈奈妮已经手持托盘,仔细在楠木玻璃茶几上放满整套骨瓷茶具。
在奈奈妮一板一眼泡茶的休闲时间里,戴兔耳礼帽的少年接过另一位机械女仆递上的钢笔型微型电脑,以罕见的认真态度阅读光子屏幕上的信息──那些关于「工蜂死早」的所有事情。
(目前看起来没有可疑的地方。不过,很值得玩味呢,这个。)
「真意外呢,工蜂先生作为犯罪新闻界的名人,怎么突然想跳入娱乐圈从头开始?」
正巧奈奈妮沏好浓浓的茶,手持提壶把琥珀色的液体倾注在精致的杯子里。
少年在茶里放了很多很多的糖,多得你疑心他到底是否为了把一堆糖粉白口吃下肚才浇上茶作配。相反,工蜂瞟了红茶一眼,却没有提起杯浅尝一口的意思。
少年继续前边未完的话:「莫非,是为了追查某种黑幕?」
假如说,工蜂真的怀抱某种不可告人目的,那此刻他可真掩饰得好,因为他完全一付不为所动的淡然表情。
「总编为了捧爱徒,把我踢下首席法庭新闻记者的宝座。这个理由不足够吗?」
「呵呵呵。」(和我打起马虎眼唷?)「以工蜂先生的条件,跳槽到任何公司都绝对没有问题啦~哈哈哈──」
「我这个人啊就讨厌被人小覤,夹着尾巴逃走可不是我的作风。」
「所以才没有递辞职信。」
(连这种事他都知道……)
有这样一瞬间工蜂的确被动摇了,但很快他就重整心态,继续装出一副从容自在的神态。
「在取回荣誉前我是不会递那种信的。」
「那你来做是要什么呢?」少年故意手指腮边,用可爱的语气问:「虽然你长得很帅,不过要当偶像不太够格哦?」
「我对当偶像没有兴趣。」
「要做经理人的话已经有雷欧我呢唷!」礼帽下的可爱脸孔泛起甜丝丝的灿烂笑容。换作一般人的话,对这种笑容大概没有免疫力吧?
而工蜂的语气一样淡漠。「你的兴趣是绕圈子吗?」只见雷欧笑而不言,他干脆摊牌:「我就开门见山讲吧。要不要做场交易?」
「和你合作,我们公司能得到什么好处呢?」是错觉吗?他的笑意里好像多出了几分嘲讽。
「你不认为把『宣传部长』这个职位交给一个擅长『处理』新闻的人最好不过吗?以我所知,打从上任『宣传部长』意外死亡后,这个职位就一直悬空着。」
虽然雷欧还在笑着,但已经空洞到丧失任何正面含意。「百子先生是在新婚旅行时去世的。真可怜啊!明明不谙水性却要玩浮潜,结果酿成意外,该说是笨还是遗憾。」
工蜂冷笑一声。「没所谓,我对他如何死没有兴趣。我感兴趣的只是这个职位。」
「看不出工蜂先生是这样执着的人啊!可是,为什么呢?以我所知,你对偶像事业毫无兴趣吧?如果身边有动机不明的虫子乱飞一气,我可是会很头痛的哦?」雷欧补上一句,「更何况,我不认为工蜂先生你可以胜任这份工作~」
「看不起我吗?」
「绝对没有这种意思,工蜂先生的能力我很信任呢!不过遗憾,在演艺界方面经验是零,从头培训的话,雷欧和公司都没有这种耐性。」
面对对手的挑衅,工蜂死早选择沉着应对。「虽然现在沦落到当狗仔队,但我绝对会以胜利者的姿态取回我应有的事物。」
「要在这一行混出名堂,最快的方法就是利用人气企划或者当红艺人的知名度。只要成为R & B今年主打项目『Aurora』的宣传部长,名和利绝对唾手可得。当然,与之相对,我会付出我的能力和人脉,必要的话,即使要将对手葬送在黑暗里也在所不辞?」他刻意强调最后一句。
他已经秀出了他的王牌。就等待对方的答复了。
雷欧脸上的笑意愈发浓艳,可是声音的温度却降到冰点之下。「组合的名字可是最高机密呢,工蜂先生是从何得知的?」
「商业秘密。」工蜂报以浅笑。
经过一种窒息的沉默,雷欧爆起响亮的笑声,激烈的程度甚至连帽子跌落地上也没留意到。
「我很中意你诶,工蜂先生!如果可以单凭我决定的话,我真的乐意之至。」雷欧跳下气泡球,信心满满的站在工蜂面前仰视他。「不过你懂的,董事局那群大叔有多么的爱罗嗦,所以呐,」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兔子形状的USB,展示在工蜂眼前。「我们来玩个游戏~如果你可以从报名者中预测到那一位会被选中,我就答应你的要求。」
好几秒后,他才懂得回答「用这种手段来推搪有点难看。」
「不不,我是真心欢迎你的,因为你很有趣呢!不过如果『Aurora』的宣传部长连发掘偶像的眼光也没有也太说不过去啦~」
工蜂接下USB。雷欧接着说,「不用急着回答,在结果公布前都可以。」
雷欧不似在开玩笑的模样。
「我是认真的哦!」彷佛为了证实工蜂的想法,他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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